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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:朱镛,云南昭通人,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第七次全国青年作家创作会议代表,鲁迅文学院第四十一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学员。在《人民文学》《中国作家》《青年文学》《山花》《文艺报》《人民日报》等报刊发表小说、散文若干,作品曾被《作品与争鸣》等转载。出版散文集、小说集、长篇小说等5部,曾获云南省作协创作奖、首届滇东文学奖、第二届《百家》文学奖、第十二届滇池文学奖等奖项。
土地、粮食、人和物,在故乡,是紧密相连、明亮又辽阔的。在故乡,我认识村里的每一个父母,也认识每一个儿女。故乡源远流长的声音,会呼唤,牵扯着每一个人。
故乡是可以骄傲的。正如一个词语:五谷丰登,这是土地最热烈和骄傲的体现。关于故乡,我曾忠诚地记录过它的过去。于我而言,无论过去、现在和未来,身居何方,故乡的苦乐悲欢,早已刻在心里和灵魂里。我承认,我的记录并不是全部为了表达我对村庄的敬意、感恩和渴望,而是一种朴素成分的永无止境。昨天的事情,今天的在场,都将是明天的历史。只是,很多东西在一种快捷之中出现,却又一闪而过。或者说,出现了,掩盖或遮蔽存在过的事情。也或者,出现后,便消失得无影无踪,未留下痕迹。由于时代的一些潮流和改变势不可挡,所以,我的记录,仅为在村庄这片养育了无数代人的土地上有过的生活、刻画过时代的痕迹,保留一份底稿。长久、短暂,好还是坏,在生命世界里,记住,是希望今天的生活里还有更美好的未来。
我一直坚信,世界是美好的,我祝福人生。只要土地有丰厚的资本,在故乡,人们的生活就有望结实和有序。它宽厚、仁慈,它创造出的光荣与梦想,可以从封闭与外面的世界建立起一种新的缜密的关系。
今非昔比。我们有过去从未经历的快捷,超过了时间本身,可以随心所欲了解没抵达过的地方。我回到老家时,听母亲说,村里来了一些操着外地口音的异乡人。他们对村里的老人,良心好得很,又尊重又孝敬。左一遍右一遍问房屋暖和不暖和,身体健不健康,那种关心和体贴,像亲人一样,着实令人感动。后来,我听明白了。那些异乡人,生怕说一遍,老人们听不懂,每天早上、中午和傍晚重复地说,然后不厌其烦地把老人们给分开,一一讲解说明,对他们的生活和身体,细致到开出良方。诸如健康要如何注意,饮食要如何注意,卫生要如何注意,怎样才能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有质量。更加细微的是,异乡人进入村里后,不定时把老人们召集到村口,还给他们准备了日常所需的生活用品。有时送给他们一把牙刷,有时是一盒牙膏、一个塑料盆、一块毛巾或者一个废纸篓等,有时还专门准备一支圆珠笔,说给他们的孙子读书写字。都是见者有份,不分彼此,以示孝敬。让老人们最感动的是,异乡人还把他们的饮用水拿去做无偿化验。
母亲讲述的时候,我的心收缩了一下。老人们一辈子都相信一句话,天上不会白白掉下馅饼。可是,在面对尊重和孝敬,他们相对单纯的活法,竟然让他们相信天上是会掉下馅饼的。我不是说尊重和孝敬不好,对老人的尊重和孝敬,恰是这个时代稀有的。我非常肯定地相信,这个时代的慈悲还在,但也有不怀好意的人乘虚而入。这些异乡人的尊重和孝敬背后,利欲熏心,藏着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。他们的最终目的,是掏空这些被他们尊重和孝敬的老人的积蓄。
本是蓄谋,故乡却敞开门。
(节选自2023年03月28日第四版《阅读昭通•群山》《敞开的门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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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标题:《听群山丨朱镛:敞开的门》